如何面對世界

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  張頤武


  最近,有關中國文化“走出去”的討論引起了大家的關切。人們開始注意到我們的“軟實力”的展示還沒有和我們的經濟成長相匹配的程度,我們的文化的影響力還遠遠不能和我們的實際的國際地位相稱,我們面對種種誤解、扭曲和偏見時的應對能力和化解能力還有待加強。這些現實的狀況促使我們重視自己的文化的輸出和讓世界了解的緊迫性。這裡有兩個背景值得我們高度的重視︰首先,當下中國的高速的經濟成長帶來的社會和國家的變化,已經提供了我們告別20世紀的痛苦和屈辱的民族悲情的現實可能,我們已經具有了新的歷史視野和新的面對世界的條件和基礎。其次,今天中國的發展是透過改革開放,透過加入經濟全球化的進程而不是與全球化的對抗實現的。其歷史形態既是中國20世紀歷史的延續,也是它的超越和發展。這裡凸現了一個與過去的20世紀中國在世界面前所面臨的屈辱和壓抑,所產生的深刻的悲情 完全不同的新的歷史的情勢。告別悲情,超越屈辱,正是新世紀的中國的發展賦予我們的新的現實。
  這種新的歷史情勢其實正在要求世界和中國都要再度適應和學習中國的新的文化角色的意義,看到和理解中國的發展給予世界和中國自身的新的變化。我覺得這個學習和適應的過程其實是至關重要的。對於世界,學習面對一個崛起的、加入全球化進程的中國,面對中國的高速發展帶來的情況當然是一個重要的命題。但是對於我們自己,如何適應中國的新的歷史角色,以一個有世界視野的大國國民的心態面對世界,也是重要的命題。可以說,世界和我們自己都在適應和學習我們的新的角色的過程之中。如何讓世界看到中國的活力和魅力可以說是當下我們面對的挑戰。

  我覺得這裡我們所需要的是一種打造魅力中國的堅定的意志和靈活的策略。我們需要全方位地向世界展示一個前所未有的“魅力中國”。20多年來,中國的“大眾文化”一直有高速的成長,雖然它還存在諸多問題,但它畢竟為中國的人們提供了新的文化空間。今天看來大眾文化在全球性的文化進程中也有不可忽視的意義。從美國的“好萊塢”自20世紀初以來一直在全球文化市場中具有壟斷性的地位,而且它還不斷更新和發展,近年來仍然在全球具有強大的影響力,始終處於全球電影市場的中心位置。而韓國電視劇的“韓流”在亞洲也異軍突起,形成了巨大的影響。這些情況都啟示我們,一個國家的文化的影響力一面當然在於“高端”的經典和道統文化的弘揚和推展,在於核心價值的展開;但同時大眾文化的國際性的影響力其實也是一個關鍵的方面。從大眾文化,人們可以領略一個民族的當下的現實和它的來自當下的想像力和創造力之所在;從大眾文化,人們可以感受一個社會和其它社會溝通和對話的直接的可能。

  比如人們對于美國的感受往往並不是來自於對于美國歷史和經典文化的深入了解,而往往是來自對於好萊塢明星和電影的熟悉。一般人對於愛默生這樣的美國哲人的了解往往不如夢露這樣的大明星。人們對於“美國夢”的想像,往往就是電影和娛樂提供的。這說明一個國家的形象不僅僅來自它的高端的精英文化,而且相當程度上來自被視為“低端”的大眾文化。高雅和深刻的文化的理解往往對於其它文化中的人來說更加困難,而大眾文化的鮮活和直接往往也可以形成自己的“健康”“樂觀”,充滿活力的形象。今天對於全球來說,中國的發展其實是正是世界的機會,這個新的形象一面需要對於我們的經典的文化的時時的弘揚和推介,另一面也同樣需要中國大眾文化的新的全球性的展開。但我們大家往往一談起文化的“走出去”就僅僅想到中國博大精深的道統,卻往往忽略我們現實的“大眾文化”其實也是“中國製造”的一個不可或缺的方面,它所展開的積極面也可以被世界所接受和喜愛。這也應該成為文化“走出去”的另外一個關鍵。打造“魅力中國”,既要吸引對于中國古代文化有興趣的人們,也要吸引對于中國的大眾文化感興趣的人們。當然對於大眾文化的消極性的關切和警覺也必然地是我們的責任之一。

  這就要求我們有新的國際的視野和新的大國國民的意識。新的國際視野就是在全球化的挑戰面前更加理智和從容地面對世界,將捍衛基本價值的堅定和面對具體問題的靈活結合起來,充分了解世界的變化並作出恰當的回應。大國國民的意識,則是需要將我們自己的行為和思考和中國的發展相適應,使得我們的自我意識和我們的實際份量相適應。這就要求我們的以面對未來的想像力在各個方面作出努力,讓我們的文化精神和基本價值被世界理解的同時,耐心地以“和而不同”的胸懷和態度與他人溝通和對話,並在我們的教育和傳播中注入一些對於民族的發展有利的新的元素和新的意識。這就會讓我們在更好地面對未來的同時,也更好地繼承我們的道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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